第一百五十九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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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上京

    天刚蒙蒙亮,大街小巷冷冷清清,人迹寥落。巡逻的甲士经过长街,全都打着哈欠,样子无精打采。

    “昨夜诸王子入宫,至今未出,不知发生何事。”

    “同你我不相干,慎言。”

    有人刚刚挑起话头,立刻被年长的同袍截住。拦他的人环顾四周,确信没被旁人听见,这才压低声音道:“妄议宫内,你不要命了!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好奇。”

    “好奇也不行!”甲士正色厉声,警告对方祸从口出,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,“不想丢掉性命就老实一些。开口之前摸一摸脖子,看看自己有几个脑袋。”

    这番话不可谓不严厉,但绝非危言耸听。

    暗牢中死了人,听说还是个大官,出身贵族刁氏。这几天风声频传,城外匪盗猖獗,城内愈发不太平,大有风雨欲来之势。

    情势十分不妙,躲且来不及,还要四处打探,岂非是嫌命太长,想要自寻死路。

    “自从暗牢里出了事,城东没少抓人,宫内也发落一批。不想落得身首异处,最好安守本分,别胡乱打听。”年长甲士好言相劝,只盼对方不要糊涂。

    好在年轻人听劝,被当面说明厉害,不由得缩了缩脖子,老实地闭上嘴,不再想着问东问西。

    队伍穿过长街,途经两条道路交汇处,遇见数辆贵族马车。

    车行得急,车奴奋力挥动缰绳,相隔一段距离就在高喝:“让开!”

    甲士和奴隶,身份天差地别。车奴大声斥喝,行径无礼之极。甲士们却敢怒不敢言,非但没有叱骂车奴,反倒要让至一旁,容车辆通过。

    车奴耀武扬威,故意加快车速,掀起大片尘土。

    几名甲士怒目而视,近乎要忍不住怒气。被同袍按住肩膀,强行扣住手腕,才没有拔剑冲上去。

    “别冲动!”

    见甲士闷声不语,车奴得意洋洋,驾车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一辆又一辆马车从身边经过,车身上雕刻贵族图腾,车上的奴仆傲慢放肆,仰仗车中人狐假虎威,睥睨路旁的甲士,全无半分敬畏。

    “刁奴!”眼睁睁看着马车走远,甲士气得牙痒。

    “行了。”甲长喝止众人,劝说道,“近日风声紧,莫要生事。”

    甲士们心有不甘,却也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自从农令家中出事,宫内下达旨意,巡城的甲士被严格约束,稍有不对就要问罪捉拿。

    农令全家被屠,财物被劫掠一空,作案之人早就逃之夭夭。听说在城郊落草为寇,成了远近闻名的盗匪。

    贵族们不想着缉盗,只缩在城内耍威风,对甲士百般施压。时至今日,甲士的地位一降再降,以至于贵族家奴都敢白眼相看,如何令人不怒。

    “我等甲士,怎容刁奴欺辱!”

    “城内行商言,晋行变法,国人、庶人能以战功得钱绢,还能得官爵。我等守卫天子城池,如今反不及诸侯

    国庶人,还被奴仆轻蔑,何其可笑!”

    甲士们愤懑不已,都是郁结于心,长期得不到排解,如一座座活火山,只需一个诱因就会爆发。

    “我何尝不知,然我等身在上京,家业亲人皆在此,又能如何?”甲长没有制止甲士的抱怨,也未如先前一般劝说众人,而是不断摇头叹息,心中无限悲凉。

    队伍陷入沉默,众人都没再出声。

    天子日益昏聩,贵族们穷奢极欲,百姓怨声载道,又能如何?

    相比之下,诸侯国蒸蒸日上,四大诸侯各自雄踞一方,小诸侯争相依附,天下共主空留虚名,权威一日不如一日,迟早荡然无存。

    “早知道……”一名甲士喃喃念着,后半句话含在嘴里,很难听清楚。

    左右之人看过来,他猛然闭紧嘴巴,无视对方的疑惑,再不肯多言。

    他没有告诉同袍,他与城郊盗匪相识,其中一人还曾邀他入伙,被他婉言拒绝,自那之后再没有联系。

    早知今日,他宁愿跟随对方出城,带着家人一起走,省得留在城内受气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一段路,众人异常沉默。想到今后的日子,都是意兴阑珊,提不起太多力气。

    前往城门的途中,身边陆续有马车经过,车上雕刻贵族图腾,观方向皆是去往王宫。

    “今日没有朝会,入宫是何缘故?”

    甲长察觉到异样,碍于身份所限,也猜不出所以然。

    一行人来到城下,同另一队甲士相遇,才从对方口中得知,今晨宫内来人,传天子口谕,要求紧闭城门,无诏不得开。

    “不开城门?”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

    “奇怪了。”

    这件事委实古怪,甲长凝神思索,猛然间想起昨夜之事,不由得神情一变。

    诸王子夜入王宫,至今未出。

    贵族齐聚宫内。

    城门紧闭,无诏不得开。

    线索串联起来,越想越是恐慌,甲长脸色发白,额头冒出冷汗。

    他不敢再深想,急匆匆告辞同袍走下城头,一路策马返回家中,第一时间召集家人,告诫父母妻儿不要外出。

    “城内或有大变,家中严守门户。”

    甲长郑重其事,家人们虽有不解却未出言反驳,依他所言进行安排,直至风波过去。

    诸事吩咐妥当,甲长独自坐到桌前,拿起杯盏一饮而尽。盏中水已凉,顺着喉咙滑下,刚好缓解心头燥意。

    他放下杯盏,起身走至门前,一把推开房门,眺望王宫方向,期望是他庸人自扰,最糟糕的情况不会发生。

    “但愿如此。”

    单手按住门框,甲长仰望天空,口中自言自语,紧锁的眉心始终不曾舒展。

    旭日东升,天朗气清,惠风和畅。

    道路上渐渐有了人声,却远不如平日里热闹。

    有商人想要出城,却被告知城门不开,无宫内旨意不能进出。

    “这是为何?”商人大惑不解(),却不敢硬闯№()_[()]№『来[]%看最新章节%完整章节』(),只能带着队伍原路返回。

    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拦住,封闭上京的消息传遍城内,一时间人心惶惶。

    有老人想起早年间的事,不由得心生惶恐。

    “今上登基前,城内也有这一遭。”

    天子继位之前,有王子和贵族起兵叛乱。事情未成,乱军被扼杀在萌芽中,宫内仍是血流成河。

    当年的事太过惨烈,至今回想起来仍让人心惊胆寒。

    “昨夜诸王子入宫,莫非……”

    有人心生猜测,却不敢宣之于口。

    谨慎之人立即回家,直至城门开启,打定主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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