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2章 二更二更君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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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对杨仪而言, 那是一切的开始,也是一切的结束。

    厚密丝缎的盖头,在面上轻轻滑过, 不等人去揭,自己便飘然落地。

    杨仪微微睁开眼睛, 朦胧望见面前之人——有匪君子,如金如锡,如圭如璧。

    这就是她的“如意郎君”,将厮守终身的人。

    眼中掠过一点惊讶, 跟一抹羞涩, 她虽然听说过俞星臣的鼎鼎大名,但若论其人,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相见。

    竟比想象之中, 生得更为出色, 只看面容, 便知道是个温润谦和的贵公子。

    “可还好?”她听见俞星臣在问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”低声回答, 杨仪望着他扶着自己的手,才要坐起身来,忽地又一晃。

    “杨仪?”

    她略觉奇怪,他竟在直呼她的名字, 这仿佛跟记忆里有点不一样。

    杨仪垂眸不敢看俞星臣, 红唇微动,道:“夫……”

    那个“君”还未出口, 突然间脸颊上一阵冰凉!

    这点沁凉如冰,让那绵密侵扰的假相都为之一颤。

    杨仪惊动。

    她发现有些不对,试图把面前情形看清楚些。

    但目之所及,都是俞星臣温润如昔的脸。

    那双深沉的、她曾恋慕却没法儿看透的深邃眼睛, 简直真假难辨。

    而那声“夫君”,在她的唇齿之间,本来极容易就会唤出。

    可就在出口的那瞬间,仿佛有什么死死地拴着她的舌头,让她没法叫出来。

    不、不对……有什么不对!

    终于,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从记忆中不由分说地钻了出来。

    就如同自迷雾中走到了阳光底下,他冲了出来。

    那人双臂抱在胸前,凝眸看她,笑吟吟地叫:“先生!”

    他策马扬鞭而来,跃马下地离她更近,鲜活生动地一扬眉:“杨仪!”

    终于,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拥著她,仿佛一辈子也不会放开,低低地在耳畔缠绵悱恻地唤:“姐姐……”

    心头铿然发声。

    仿佛是一场真实经历的噩梦走到了尽头,薛十七郎的笑颜跟一声声呼唤,如风卷残云般把旧日的阴霾撕碎。

    杨仪知道,自己是在做梦。

    她该醒了,她得到有薛放的那个“梦”中去!

    再度闭眼睁眼,瞬间,面前总算不再是俞家种种了。

    虽然仍旧是俞星臣无疑。

    杨仪的目光下移,望见他身上穿着的官员常服,并非喜服。

    而此刻身处的,是雨下不停的近江南的院子,并非那个她幸与不幸之源之始的婚房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俞星臣问道:“没事么?”

    杨仪在惊醒之余,骇然,脸上的不知是冷雨,还是冷汗。

    她不晓得自己刚才是怎么了?为什么突然间竟失了神?又是否做了什么、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。

    俞星臣见她的眸子不似先前般温柔,而又恢复了那种冷静跟警觉,心头恍惚间似有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他慢慢地撤开扶她的手臂,淡淡道:“小心些,别去听那琵琶曲,别随着她的曲调走。”

    杨仪听到琵琶曲三个字,一震。

    耳畔琵琶声依旧戚戚然,伴随着天籁般的雨声,更入心魂。

    杨仪只刚刚凝神,就觉着心曲大乱。

    她这才明白俞星臣所言是真,当即不敢勉强。

    举手捂住耳朵,却仍是能隐隐听见。

    杨仪平静了会儿,才低声问道:“那是……那曲子有鼓惑人心之效?”

    俞星臣道:“想必如此。总之是有些古怪。”

    望着她心有余悸、捂着双耳的样子,俞星臣一笑:“你只要别去顺着那曲调走就不会如何,要是受不了,我叫灵枢先陪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杨仪听见灵枢,忙回头,这才发现灵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门处,只是并没有看这里,而是转头望着院子外另一个方向。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杨仪摇头:“这曲子、也是巫小姐弹奏的?”

    俞星臣道:“多半是她。”

    杨仪突然想起上次巫知县夜宴,当时自己的情绪也是极其反常,可不曾如现在这样严重。

    不过若说起反常,当时似乎……

    还没想下去,前方门口处一个小丫鬟走出来:“俞巡检,杨侍医,请。”

    琵琶音逐渐息了下去,像是已经一曲终了。

    杨仪悄悄地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室内。

    巫知县静静地歪在榻上,仿佛睡着,又仿佛……

    巫捣衣正俯身床前,给他盖被子。

    杨仪刚要上前,却跟俞星臣拦住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了眼,俞星臣问:“知县大人如何?”

    巫捣衣温声道:“父亲只是累了,需要好好地睡一觉。所以才叫我来弹一曲琵琶,这样容易入睡。”

    她转身,目光在俞星臣跟杨仪之间徘徊,终于道:“俞巡检不相信么?那自然可以请杨侍医给看一看。”

    俞星臣道:“姑娘怎知俞某不放心。”

    巫捣衣仍是面带微笑:“俞巡检是绝顶聪明之人,就不用跟捣衣虚与委蛇了吧。我只想问你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俞星臣道:“姑娘请说。”

    巫捣衣道:“我自问言谈举止,处处留意,所以竟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对,会让俞大人生出防我之心。”

    “姑娘让俞某不必虚与委蛇,为何自己却不挑明了说?”俞星臣扫了眼榻上的巫知县,盯着她:“假的就是假的,永远也真不了。”

    巫捣衣的瞳仁在瞬间收缩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片刻,她终于道:“流主让我小心俞巡检跟小侯爷,我还以为不过是流主谨慎起见,现在看来,确实该听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流主?”杨仪没听过这个词,竟不知何意。

    俞星臣沉沉道:“你果然并非是真正的巫小姐。”

    杨仪又是一惊:什么?

    她瞪大双眼盯着巫捣衣:不是真的?

    巫捣衣却掩口笑了:“怪不得,流主如此忌惮俞巡检跟小侯爷,果真的目光如炬,洞察入微。好吧,既然谜底已经揭开,俞巡检能不能告诉我,你是怎么看出来的?”

    俞星臣道:“你太谨慎,做的太好,反而透出假来了,你不知道一个七品知县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,何况,你在夜宴上弹奏的那曲子,就已经是最大的破绽。”

    巫捣衣先是微微皱眉,继而道:“是吗?难道,我的曲子没有起效?据我所知,俞大人当时已经……”她滴溜溜地瞥了杨仪一眼。

    杨仪怔忪。

    “你太过托大,自作聪明,”俞星臣却没容她说完,“你该听你们流主的话,适当地藏锋,也不至于暴露的这样快。”

    巫捣衣的目光在杨仪身上掠过:“好吧,我承认是我大意了。可这些,并不足以暴露我的身份。”

    俞星臣道:“真正让我确认姑娘身份的,是厢房之中的那瓶插花。”

    “花……你说……”巫捣衣脸色微变。

    俞星臣道:“厢房内的那瓶插花,显然不是姑娘所说粗糙的随手而已,那个,应该是倭国的‘立花’。”

    巫捣衣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异,唇抿了抿,不甘、惊愕,忍不住还有些钦佩:“你……连这个都知道?”

    此刻杨仪都忍不住凝神听了起来,俞星臣见杨仪听得仔细,便道:“立花,本来源自于倭国供佛所用的花束,通常以梅,竹,或者松柏制成,插花自有其规矩,比如草木花根要并在一起,草木或者花枝皆要向上而立,显得极其严谨,丝毫不乱,这种风格,跟本朝所崇尚的贵于自在天然大相径庭。故而我一看那瓶花,就知道你并非中原之人。”

    巫捣衣缓缓地吁了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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